独家记忆|一次次掀起宣传抗美援朝的高潮刊登在《东北日报》上那些赫赫有名的战役
本报记者 张晓丽
提示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抗美援朝战争,是在交战双方力量极其悬殊条件下进行的一场现代化战争。当时,中美两国国力相差巨大。在这样极不对称、极为艰难的情况下,中国人民志愿军同朝鲜军民密切配合,首战两水洞、激战云山城、会战清川江、鏖战长津湖等,连续进行5次战役,此后又构筑起铜墙铁壁般的纵深防御阵地,实施多次进攻战役,粉碎‘绞杀战’、抵御‘细菌战’、血战上甘岭,创造了威武雄壮的战争伟业。”
记者在《东北日报》上寻找抗美援朝战争中的重大战役报道,这些报道在数量、体裁、角度、稿件来源等方面各有特点,留下了许多属于东北人民对抗美援朝战争的独家记忆。首战两水洞、激战云山城、会战清川江、鏖战长津湖、血战上甘岭,这些赫赫有名的战役都在《东北日报》上有所报道,鼓舞了东北人民的斗志。
首战两水洞:
《首捷温井》
首战两水洞是在1950年10月25日打响的。两水洞距离温井13公里,是温井到北镇的一个隘口。记者在《东北日报》上找到了有关于这场战役的报道——《首捷温井》,刊发于1950年12月5日。
“中国人民志愿军部队的勇士们预伏在平安北道北镇所属的两水洞,连长耿文廷不让前面两辆汽车上的敌人有时间散开,立刻命令三排从汽车侧面拦腰插上去,首先将敌人打乱……”在经过长途跋涉后,中国人民志愿军与南朝鲜军第6师一部进行了遭遇战,志愿军主力采取拦头、截尾、斩腰的战法发起进攻,完成了入朝参战后的首次歼灭战。
战士们士气大振,文中写道:“某部青年战士王心珂不顾因艰苦行军走肿了的脚脖子,冲在最前面,腰部负伤仍坚持不下火线。机枪班长马清连,忘却了被热烫的枪壳烙起泡的双掌,端起机枪向敌人准确地射击。”
激战云山城:
《在云山战场上》
《东北日报》上关于中国人民志愿军参与战役的消息最早刊发于1950年11月8日,转载于新华社:“中国人民志愿军部队、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在朝鲜西北部反击重创敌军……人民军收复楚山、熙川、云山等八城市和周围广大地区,将战线推进清川江以南。”这一消息将志愿军入朝后11天的战斗成果进行总结,但并未对具体战役进行详细报道。
云山战役是中美两军在朝鲜战场上展开的首次交锋,志愿军重创有着“开国元勋师”之称的美骑兵第1师。针对这一著名战役,《东北日报》不仅转载了不少新华社的相关稿件,还刊发了两篇本报随中国人民志愿军记者顾雷、吴少琦写的通讯。
1950年12月7日,东北日报第一批随志愿军入朝的记者顾雷、吴少琦发回的第一篇战场通讯《在云山战场上》,主要报道了志愿军在云山战役中,英勇包围和歼灭美国侵略军的战斗故事。这篇报道是国内详细报道云山战役经过较早的一篇通讯。
1950年12月21日,吴少琦发回通讯《麦克阿瑟的部下》,同样讲述了云山战场上美军被俘的相关情况,鼓舞了士气。与这篇通讯相同的版面上,《东北日报》第一次刊发了抗美援朝战场的两张照片,分别是“云山战斗中被我志愿军缴获的美军骑一师重型坦克”和“云山战斗中,敌狼狈逃命,为我志愿军俘获,举手投降”,均转发自解放军画报社。
会战清川江:
《麦克阿瑟总攻势的崩溃》
1950年11月,“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乐观地认为战争将会很快结束,发出豪言壮语:“让美军回家过圣诞节!”而清川江战役直接粉碎了麦克阿瑟的狂言。
《东北日报》关于清川江战役的报道多为消息。“清川江”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标题中,是在1950年11月18日的报纸上,消息很短:“十五日,清川江及德川地区,朝人民军与敌奋战。”消息中并没有志愿军的身影。我们知道,清川江战役始于1950年11月25日,距离朝鲜人民军与敌人的战斗已经过去了10天。之后,另一条消息显示:朝鲜人民军与我支援部队一起粉碎敌人总攻,收复博川、宁边、球场、德川、宁远、孟山等城市,这时清川江战役已经取得了胜利。
12月3日的《东北日报》一版刊发社论《麦克阿瑟总攻势的崩溃》,将东、西线的两场重要战斗会战清川江、鏖战长津湖联系起来,在打击敌人气焰的同时,不断地鼓舞人民参与到慰劳运动中来,为抗美援朝作出贡献。
鏖战长津湖:
《长津湖畔的歼灭战》
影视剧中对于长津湖战役的描写最大的特点是一个字:冷。在《东北日报》1950年12月至1951年1月有关长津湖战役的报道中同样都有这样的描写:“零下三十度的严寒,侵袭着北朝鲜的崇山峻岭,大雪盖在岩石上,一切都冰冻了”“战士们在雪坡上滑下来又爬上去,前仆后继”“夜间,部队穿过雪山冰河,迅速切断敌人的联络”……
转载人民日报前线特派记者李庄的通讯《长津湖畔的歼灭战》是《东北日报》关于这场战役最早的报道。这场战斗无疑是艰苦的:在没有路的山峦和山涧里前进,树枝撕破衣服和手脸,鲜血冻在长期未能洗濯的皮肤上,每个人都不知道跌了多少跤,浑身滚成雪团……即便如此,困难阻碍不了勇士们的向前进攻。在这场战斗中,志愿军在零下20多摄氏度、冻伤较多、兵力不足的条件下,打退了美军最精锐的王牌部队,创造了全歼美军一个整团的纪录。
另一篇通讯中将长津湖地区大败美军看作是东线战场上决定性的一役。美军溃败、仓皇逃窜的场景在通讯《如此美帝“王牌”军》中有着更详细的描述:有的钻到公路旁边的雪窖里,想让白雪把身体遮住;有的东碰一头,西碰一头,三五成群,到处乱窜……在这场战役中,美军王牌部队经历了有史以来“路程最长的退却”。
《英勇杀敌,壮烈牺牲,沈永福肉搏敌坦克》一文中,我们同时看到了长津湖战役的另一面:某部七连副班长沈永福面对敌人的坦克与炮火,英勇搏斗,当枪膛没有子弹的时候,他摸着仅剩的一颗手榴弹,挣扎着与敌人的坦克同归于尽。
血战上甘岭:
《上甘岭战斗中我军勇士坚守坑道十昼夜》
血战上甘岭是《东北日报》有关朝鲜重要战役报道最后的高潮。从1952年11月7日到1952年最后一天,《东北日报》陆续刊发了31条与上甘岭战役相关的消息、通讯、评论等,记录了上甘岭战役的各个阶段,包括歼敌情况、英雄事迹、嘉奖、祝捷等。
上甘岭战役从1952年10月14日开始,到11月25日结束,战斗激烈程度为前所未见,特别是炮兵火力密度,已超过第二次世界大战最高水平,而志愿军在此次战役中打出了国威军威,将敌人打回到谈判桌前,加速了朝鲜停战谈判的进程。
关于上甘岭战役的所有关键词,人们都可以在《东北日报》上找到线索。比如坑道,在《上甘岭战斗中我军勇士坚守坑道十昼夜》一文中,记者对坑道作战的方式进行了详细的描写;比如后勤供应,有两篇稿件主要讲述后勤工作对于上甘岭战役的重要作用,其中《志愿军后勤部队显示强大力量 上甘岭战斗中充分满足前线需要》一文中提到当时有一句压倒一切的口号:“一切为了前线,一切为了胜利!”在敌人炮火的封锁下,无数的马车运输队、手推车运输队、徒步运输队奋勇向前,只为将物资送到阵地上、送进坑道中。
上甘岭战役是整个抗美援朝战争中最为壮烈的战役之一,这里产生了许多英雄人物,使得上甘岭成为英勇顽强的代名词。消息《上甘岭附近争夺战中出现马特洛索夫式英雄 黄继光舍身堵塞敌枪眼炸毁地堡》、长篇通讯《伟大的战士邱少云》将黄继光、邱少云的英雄事迹呈现在东北人民面前,使人们早早地“认识”英雄、致敬英雄。
自1951年起,《东北日报》广告栏开始刊发“军属寻人名单”
《东北日报》广告栏中的军属寻人名单。
本报记者 张晓丽
记者在翻看《东北日报》时,总会在不经意间破防,明知“结局”,却还是深陷于过去的世界,被那个时代所触动、被一些细节所感动。其中,必须要讲的是一些不起眼的寻人启事——从1951年3月份开始,在《东北日报》的广告栏中,“军属寻人名单”开始出现。
“近年来东北军区政治部收到各地军属寻人信件甚多,兹将名单列左。望被寻者或知者直接给寻人军属去信为盼。”第一期的“军属寻人名单”很简单,一行是寻人者姓名和地址,另一行是被寻者的姓名和基本情况。后来军属寻人的名单越来越多,名单渐渐规范化:第一行是被寻者,第二行是寻人者,第三行是通讯处,按照竖版的排版顺序,从右往左看,都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地址。这些“名单”不是天天都有,时短时长,少的时候二三十人,多的时候一百七八十人。在1951年至1953年刊发在报纸上的“军属寻人名单”,总是能够让人联想到,被寻者会不会是奔赴朝鲜前线的志愿军。按照志愿军的应征标准,志愿军战士的年龄需要在18岁到28岁之间,以男性为主。由此可见,寻人者的身份多种多样,有可能是父母、妻子、兄弟姊妹。
被寻者“赵春生”,寻人者“赵张氏”,通讯处“临江县建国街二组四七号”。“赵张氏”是赵春生的妻子还是母亲呢?赵春生后来回家了吗?
被寻者“史文财”,家住辽东省西安县的德凤村,寻人者那一栏写着“你母找”三个字。可以想象,史文财的母亲没有直接去
登记,而是托熟人把消息递到部队。可是传消息的人却不知道她的名字,索性写下“你母找”,乍一看,像极了“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可他上了战场,也许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召唤。
被寻者“王锡安”“王锡善”,寻人者都是“王有余”,家住“沈阳市郊塔湾小苍屯”。王有余是王锡安、王锡善兄弟二人的父亲吗?看着这三个名字,我们仿佛看到当初“父送子、兄弟争相入伍”的场面。他们是否看到了这条消息,给家里来个信儿?
当然,寻人者不仅仅是个人,在不少条目当中,我们还发现,有许多地方政府、民政局、人民法院也加入到寻人队伍当中。例如,凤城县人民政府民政科、新金县人民法院、江西省东乡县人民政府都在“寻人者”之列。纵观寻人者,大多是东北当地的军属,但也有部分来自外省的寻人信息,例如长沙市民政局寻找“蒋瑞珊”,来自河北省吴桥县的马书昌寻找马秀骏……
对这些“军属寻人名单”进行统计,仅1953年,就有四十多份名单出现在记者的视线中。我们不知道,这些军属是否找回了他们的亲人,是否得到了亲人的音讯。如果没能找回来,70年后的今天,他们是否还在期盼着亲人回家?近些年,一批批在韩烈士遗骸陆续回国,人们通过各种科技手段帮助他们寻找亲人,然而时间也给人们出了一个最大的难题——烈士的身份难以辨认,能够识别出来的少之又少。这场始于70年前“特殊的寻亲”,隔着时间的长河,不知何时才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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